Nothing is true

“我驾船出海了。”

“喔，欢迎回来，但我以为你会更愿意在某个海岛上逍遥快活，而不是站在这儿跟我汇报工作。”

海尔森看上去心情不太好。但来人没去管这些，他甚至压根没有注意到。他自己身上弥漫着一股更加疲惫而阴沉的气息，他把手肘架在桌面上，向四周看了一圈，确保四下无人——虽然他明白没人听得到他们的话，然后压低了声音。

“我看到它了，海尔森。”他说，声音发哑，“我让她向北航行，大概有五天还是六天——四百海里？六百海里？我记不太清了——除了下了点小雨之外，天气还算不错。然后我看到了它，一面像是用难以穿透的冰面做成的黑色的墙。它就那么直直地竖在海面上，竖在我们面前；当我们后退一段距离，它就会消失，我们还能看见远处的海浪；但当我们靠近时，它又出现了……所有人都不知道它从哪儿来的，之前也从未有人见过这种现象。它很高，望不到顶，也很长，无边无际……我们顺着它向西航行了一天，整整一天！也没能接触到它的边缘……但是我们有一个莽撞的船员，忍不住他的好奇心，触碰了那面墙壁。后果是他失去了一根手指。但在返航途中，我们所有人亲眼看到，他消失的那根手指又慢慢长回到了他的手上。”

一片寂静。海尔森逐字逐句消化着这段话，然后他慢慢地、慢慢地向后靠在椅背上，“这不可能。”

“这是真的。”

海尔森看向邓肯。“何物为真？”

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。“你还记得我问过你的那个问题吗？”海尔森说，“为什么你还像上次我见到你时那样年轻？”
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
邓肯喃喃地说。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枪，那是一把气枪；又拿出他的吹箭箭筒，放在桌面上。“看看这个，海尔森——我习惯用的武器是吹箭，而不是气枪。我承认它很方便；但在我的印象中，前者要更为流行，虽然相比枪而言，吹箭是一种更原始的技术。我从未拥有过这种枪——但它就这么出现了，出现在我手里，而且我明白该怎么使用它，用得还很顺手。还有——你还记得吗？我们重逢时，我在康纳的船上看到了你；我一眼就认出你了。我们离别了四十多年啊，海尔森！我们分开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！但我就知道那是你——还隐隐察觉到你是一个圣殿骑士。”

海尔森没有接话。他又开启了他的天赋。世界重新变成一片空白——他在哪儿？他思考着，他为什么在这儿？为什么在这座岛上？为了不让刺客们返回美洲，返回兄弟会，于是他认为他可以拖住他们？但这不可能是没有尽头的……他还没做好和他们两人同时为敌的准备。那么为什么他从未想过要离开这座岛，返回美洲大陆，回到圣殿去，回到他的同僚们身边去？

有什么东西渐渐散开了。某些被隐去的记忆碎片从那团散去的迷雾般的东西里中显现出来，钻进他的脑海里。

“我们的家人们还好吗？”他听到邓肯说，“我们前一段时间收到了珍妮的信，但是你母亲，我们的家人们，仆人们，朋友们，还有……还有伯奇？”

“……母亲死了，病死的。伯奇也死了……我和珍妮杀了他。”

邓肯瞪大眼睛。

“因为他带人谋杀了你。”海尔森轻声说，“父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