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othing is true

“海尔森，”邓肯没有敲门，他推门进来，单刀直入地说，“我们得谈谈。”

海尔森没有掩饰脸上的惊讶。他打算休息了——而康纳早在半小时之前就登上阁楼。他不认为他们还有什么问题需要瞒着他儿子，在这么晚的时间里私下里谈论的；但鉴于访客自从拿骚回来后的两天里一直表现反常，所以他还是将他迎进屋内。

“关于什么——是在拿骚发生的事？”

邓肯没有说话。他默认了，海尔森想；然而下一刻，邓肯突然对他伸出了手。海尔森本能地向后躲开——那毕竟是一只刺客的手，手腕上还明晃晃地绑着袖剑。

“干什么？”

海尔森警惕地问。

“握住我的手，”邓肯说，语气几乎算得上是恳求，“握一下我的手，海尔森。”

海尔森瞪着他。片刻的犹豫之后，他慢慢地、试探性地握上了那只伸过来的手。

那只手是温暖的。带着比他稍微高出一些的体温，既温暖，又厚重，又结实，跟记忆里一模一样。海尔森刚来得及诧异于自己还记得这只手的触感，像是漫长的岁月从未将他们彼此分开，邓肯就把手甩开了；他露出一种夹杂着疑惑、茫然、愤怒的神情，把两只手都背到身后去。

海尔森差点也露出跟他一样的表情了。

“能不能告诉我，到底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情？”

“到底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情？”

邓肯压低声音，重复了一遍。他猛地往前跨了一步；海尔森看到他脸上浮现出两团红晕，眼底有些血丝，像是被一只野兽逼迫到走投无路的猎人。

“你刚刚问我，‘是在拿骚发生的事’？对，那天我想在那儿呆久一点儿，于是故意躲着你们；我试图注意你们的行动，然后我察觉了——你没有发现吗，海尔森？拿骚，你和我，和你周围的一切？”

“抱歉，你在说什——”

“用你的天赋！用你的天赋去看，海尔森！”

邓肯重新抓住了他的手。这一次，他格外用力；海尔森试着挣脱，但失败了。他抿紧了嘴唇，开启了自己的天赋。

下一刻，他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变化。

他原本面朝房门。房门消失了。他右侧有一个书柜，书柜也消失了，连同摆放在上面的书籍一起。他向后看去，身后的桌椅，放在桌面上的日记本、信纸、墨水瓶和羽毛笔，都消失了。床，墙壁，天花板，都消失了，整个房间——整栋房子，整个岛屿，都消失了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他轻声喊出一个名字；那个名字的主人平淡地回应了他，但他面前没有任何人。

他低下头，他能感到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。但那儿什么都没有，无论是对方的手，还是他自己的。

他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、没有尽头的，被粉刷了白色油漆的空旷的房间。

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空白。